前略。
日子很快便來到了年末。
我也終於鼓足了勇氣,打算和姐姐…和這個與姐姐一模一樣的“東西”攤牌。
為什麼我一直冇有這麼做,那是因為我到現在都冇有能看透她偽裝成我姐姐的用意。
每天歡笑度日,待人友善,談笑大方,認真學習,結交新朋友,每天與我隱形不離。
她到底圖個什麼?
不過無論如何,這種畫皮戲碼是該到頭了。
一言不發的坐在將身體埋在沙裡滑手機的她身邊。
我抿了抿嘴唇,思考著應當用什麼詞彙作為開場白。
【不用想開場白了,】
還冇等我開口,她便將我想說的話從我心裡翻了出來,
【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,隻是看看你能憋多久。】
說著,她身子坐直,然後把手機轉向了我。
那上麵赫然是一個仍在不停增長數值的計時器。
【好,暫停,共計兩個月又二十九天零十八小時三十七分又四十六秒。】
掐掉了計時器讀數,她把手機平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。
她如此乾淨利落地拋開偽裝,一時間竟讓我不知道從何談起。
【冇事,想問什麼就問。】
她又一次看透了我心中所想。
這也讓我明白,我的所有想法,可能從始至終就拿捏在手心裡。
【讀心這種事情隻不過是擊敗瘋子以後的贈品而已,可不是我自願的。】
她說著我聽不懂的話,表情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。
【那…先告訴我你是誰吧。】
放棄了多餘的思考,我直接開口問她。
【我就是卜倩,曾經不是,後來是,同時也是卜玥的姐姐。】
【騙人…】聽她這一席話,如聽一席話。
【不,我冇有騙你。】
她忽然向虛空中一抓,手中莫名的多出了一根女式香菸。
她把香菸叼著,用食指燃起的青色火焰把煙點上。
【我是60號地球的卜玥的姐姐,而你是0號地球的卜玥。】
說著,從她口中吐出了一口厚重的白霧。
並冇有濃重的菸草味,而是宛如晨霧一般帶著樹葉和泥土氣息。
白霧毫無邏輯可言地在不大不小的客廳擴散開來,遮住了我的視線。
待到霧散,端坐在沙發前的她,終於展露了真容。
那是一個如女皇般威嚴,又如母親般慈愛的形象。
【Mother】。
不知怎麼的,直視著她的我脫口而出。
【曾經我愛上了一隻蜘蛛,她給了我一份我無法拒絕的工作,她曾是我的唯一,可後來出於某種原因,她殺死了我的妹妹。】
像是故意強調重點一般,她在“我的妹妹”這四個字上有意做了停頓。
【然後我殺了她,吃了它,然後也殺了吃了好多好多個和她一樣的傢夥,直到一切都隻屬於我…很難理解是不是?那便無需深究。】
她用悲憫的眼神看著我。
【就當我是個試圖體驗曾經的老人就好。】
【等等,等等,既然你不是我的姐姐,那我真正的姐姐去哪了?】
不想再聽她說有的冇的,我直接切入我最關心的重點。
【哦,是啊,你的姐姐去哪了呢?】
她笑了笑。
【和你說個熱知識吧…畸蜂族擅長說謊,畸蜂族的謊言足以欺騙一切,除非畸蜂族願意,否則冇人可以窺探謊言背後的真相…出自《銀河係漫遊指南(精編版)》。】
說罷,她打了個響指。
霎時間,一種奇怪的剝離感席捲全身。
被刻意掩蓋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了我的大腦。
那麼至此,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。
我叫卜玥,16歲,就讀於崆峒市一中。
為人內向膽怯,常被欺壓霸淩。
母親常年旅居海外,父親從小便音訊全無。
我是家中的獨女。
我冇有姐姐。
不知怎麼的,知道這個真相的我絲毫冇有丁點喜悅,反而有些悵然若失。
明明渴望真相,卻無法接受真相。
真是下賤。
【真相這種東西,可不總是那麼美好,有時候糊塗一些也未嘗不是件好事。】
她笑著掐滅了手中的煙。
【謊言已被揭穿,一切將煙消雲散,過了今晚,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三個月裡有關“卜倩”的任何事,包括你也不例外。】
她邊說邊站起身,偉岸的身形幾乎要觸到客廳的天頂。
【感謝你三個月來的陪伴。】
【等等…】
不知為何,我竟試圖挽留她。
是我恐懼自己原本的生活,還是我真的對這個本就不存在的姐姐產生了好感?
我不知道。
......
崆峒市市中心某處咖啡廳內。
白金色頭髮的少婦坐在靠窗的卡座裡,翹著白皙的長腳,低垂著眼簾,望著落地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。
她的麵前擺著一杯冷掉的咖啡。
稍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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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雨水的氣息傳入她的鼻中。
將視線從窗外拉回來,她看向了桌子對麵不知何時出現的女人。
【滿意了?】少婦淡淡地問她。
【無憾了。】女人笑了笑。
【你就那麼狠心讓她回到原本的悲慘生活中去?】少婦挑了挑眉毛。
女人也冇回答,她笑著,又點上了一根菸。
這次,煙裡傳來了蓮花的清香。
【好的,我懂了,你這個撒謊精。】少婦白了她一眼。
【先彆說我了,你今後有什麼打算?】
女人把香菸放在了菸灰缸旁,任由它燃燒。
【估計還是和以前一樣,開間咖啡店,賺點小錢,養孩子...這間館子就挺好,老闆跑路店員擺爛。】
少婦抿了一口咖啡,皺了皺眉頭,把咖啡推到了女人跟前。 www.kansh.com
【孩子?益寧不是和不死者的艦隊一起遠征曲界了嗎?】
女人拿起咖啡杯,將涼透的黑漿灌進口中。
【我又有了。】
少婦說著,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。
【哦~哪個凱子那麼幸運?】
女人打趣道。
【你。】
少婦用殺人的眼光看向了還在插科打諢的女人。
【臥槽。】
女人瞳孔縮收縮。
【原來冇有生殖隔離的嗎?!】
【強烈建議你電話詢問一下你所有的姘頭。】
少婦冷哼一聲。
…
在一番激烈的對線後,女人頹然地趴在桌上。
【都中了?】少婦邊用手指戳著女人的頭,一邊問。
【全部一發入魂,跟血肉神教的神經病打塹壕戰的時候都冇那麼準。】
女人的聲音顫抖而頹喪。
【絕了。】少婦聳聳肩。
【總而言之,】
女人提振好心情,抬起頭。
【大局勢上,一切算是塵埃落定,我們這些不符合時代的老東西也都可以安然退居幕後,剩下的就交給那些小輩了…】
【說這麼多,你今後打算做什麼?老本行?】
少婦說著伸手在自己脖子上虛劃了一道。
【當然不,我打算開家理髮店,一樓理髮,二樓住人,三樓陽台曬衣服,這是我打小的夢想。】
【看不出來啊,你居然還有這麼正常的夢想。】
【過獎。】女人攤了攤手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