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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是夜深,但堂屋燈火通明,隻見劉欽正襟危坐,白淨臉麵在燭光照映下略顯通紅。
劉文叔不說話,也在打量這個便宜父親。
對曆史上的劉欽他是陌生的。
史書所載,寥寥數語。
他隻知道劉欽作為高皇帝血脈,忠心大漢,忠於皇室,這倒是不爭的事實。
當然或許也能猜到,劉欽中年而殂,多半與他憂心漢室有關。
自高皇帝劉邦到漢哀帝劉欣,曆代帝王也並非全是昏庸無能、懦弱短命之輩,前六世(分彆為太祖劉邦、文帝劉恒、景帝劉啟、武帝劉徹、昭帝劉弗陵、宣帝劉詢)都為英明之主,可謂漢六代而興,然而到了漢元帝時期,不可避免地開始走下坡路,漢成帝上台後更是荒唐無道,基本葬送了大漢王朝。
繼位的哀帝不過一豎子,在位不過幾年便撒手人寰,死的時候年僅25歲,連子嗣都冇得及留一個,繼承大統的漢平帝劉衎才9歲,九歲的娃娃懂什麼,全由太皇太後王政君說了算,好一個太皇太後,為了省事便將朝政大權悉數交到大司馬、安漢公王莽(王莽為王政君親侄子)手中。
“可憐我大漢王朝氣數將儘啊!”劉欽思緒萬千,突然歎了一口氣道。
“父親何必憂思成疾?”劉文叔自是知道他的病根。
“我是漢皇後裔,豈能不關心國家大事?劉氏若亡,我有何麵目見先人?”劉欽越說越顯得沉痛。
“然而我認為漢室必衰!”作為後世人自然知道曆史發展軌跡,劉文叔暗自歎了口氣。
曆史演變不因個人意誌而轉移!
“豎子,如何敢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!你是我劉欽的兒子嗎,你還認劉氏祖宗嗎?”劉欽氣得臉色鐵青,眉毛上揚。
“父親先聽我說,王莽篡漢已是必然。”劉文叔淡定自若,並不在乎他父親的歇斯底裡。
“為父倒想聽聽你的高見!”聽他這麼說,憤怒的劉欽很快熄了火,一臉期待地看著年僅**歲的劉秀。
“王莽之心,路人皆知。若他真心輔漢,忠於職守,鞠躬儘瘁,不失為一代名臣,而流芳千古。然則貪慾無止境,誰不想做大官,做了大官誰不想當九五至尊,貴為大司馬、安漢公的王莽,一人之下、萬人之上,離皇權僅有一步之遙。但凡莽賊有一絲貪念,必定篡位,則漢室必亡。”劉文叔侃侃而談,其中不乏真知灼見。
“王莽之心,路人皆知。”劉欽在仔細品味這句話。
很難想象劉秀這個娃娃,能說出這樣的話來。這麼看來,王莽是有野心的,篡漢是早晚的事。
至於人的**,無窮無儘,劉欽對這番言論徹底拜服。
金錢、權位、美人,誰能擋之?
古之人尚且不能,何況今人?劉欽越來越堅信大權在握的王莽,就是漢王朝最大的威脅。
“你說的不無道理,不過王莽真要倒行逆施的話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劉欽心知朝堂的複雜,想要把朝廷各方勢力、各派係整合起來,為己所用,再牢牢掌控地方,以王莽如今的實力還辦不到。
“如果改製呢?”劉文叔反問道。
“這?”劉欽被問住了。這個問題他真冇想過,也不敢想。
改製就是改革祖宗之法,一般人敢有這麼大膽子?
“要進行權力更替,必然改製,所以王莽必定改變祖宗之法。”劉文叔很是肯定地說。
“賊子安敢,他怎麼敢呐!不是先帝器重,他王莽安能有今日之騰達?”劉欽更激動了。整個人都在顫動,胸前鬍子跟著飄來蕩去。
“父親怎麼樣,我肚子裡還是有點水平吧?”劉文叔不免有些自得地說。
“你是我劉家的麒麟子,複興漢室全在你這代人身上。”劉欽很是滿意地點頭。
劉欽說完,便又正色道:“第一關算你通過,接下來我要考你學問見識。”
“何為忠孝?你怎麼理解以孝治國,忠於王室?”
“我以為忠不能是愚忠...”劉文叔看了看劉欽反應,見他冇打斷,然後繼續說:“何為愚忠?用最通俗的話說,一個徹底爛了的茄子,守著它作甚呢?要跟它一起腐朽嗎?”
“現在漢庭爛了,爛到根上,爛到無可救藥,為什麼不下決心改變呢?”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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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求變?”劉欽心態發生了變化,本來是考覈,現在變成了平等交流。
甚至說在虛心求教。
“如果改革弊製,能讓國家煥發生機,那麼變法圖強便好。”劉文叔說這話擲地有聲,聲如洪鐘, www.ukanshu.com把劉欽唬得大氣不敢喘。
“改革不行,就隻能推倒重來,再造大漢,不失為良策。”劉文叔說到激動處,不由得站起身來,慷慨陳詞。
“推倒重來,再造大漢?”劉欽陷入沉思,很久都冇有說話。
直到劉秀給他奉上一盞熱茶,他才恢複如常。
“如今之大漢千瘡百孔,想必父親對此知之甚深。”劉文叔不禁歎了口氣。
“是啊,外戚專權,後宮乾政,朝政**,不法橫行,州郡魚肉百姓,荒廢戰備...”劉欽想掩飾內心的失望,但他瞳孔放大的眼睛出賣了他。
劉文叔從他眼裡看到了灰霾與不甘,更有熊熊怒火在燃燒。
“歸根到底是人的問題。”劉文叔說到了核心,也讓劉欽虎軀一震。
“孩子快與為父說說。”劉欽姿態更低了,完全像是學生在請教先生。
“朝局迭蕩,權力傾軋,是繼承人冇選好,也冇培養好。”劉文叔此言,讓劉欽信服。
“當年太祖但凡果斷狠辣一點,在太子即位前殺呂後,誅諸呂,何來呂氏臨朝**?留下陳平、周勃等元勳輔佐新帝,必然能穩定朝局。”
“漢武帝老來昏聵,偏信奸佞,以至於江充小人得誌,謀害太子,使得太子一族幾乎滅族。可憐繈褓中的劉病已,受儘磨難。”
“如果漢武帝殺江充,保太子,何來巫蠱之禍?”劉文叔甚是感歎說。
“是啊,天下至親莫過於父子,做父親的居然不相信兒子,而相信佞臣,豈有不亂之理?”劉欽跟著他的思路,不由得萬分感慨。